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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哥哥與清河往有所糾結了不成,他繼續道:“甄遠道夫妻年事已高,朕可從輕發落,可你兄長之過不是小罪可以輕饒。”他也有些不忍,“你嫂嫂和侄子朕今早就已放了,只是天命如何,朕也不得而知了。”
他這話說得蹊蹺,我砰然心驚:“皇上為何這樣說?!”
他嘆息道:“你嫂嫂和侄子在獄中感染瘧疾發熱,安芬儀再四求情,甚至願意讓服侍自己的醫官去為他們診治,朕已派他去了。”
我的舌尖格格而顫,牢獄潮溼,但時至十月,怎會輕易有了瘧疾,這可是要人性命的病啊!何況是安陵容身邊的醫官去診治的,我先不放心了。我悽然叫道:“皇上!——”
他扶住我的肩,道:“有太醫在,會盡力救治他們母子。”他頓一頓,“但你的兄長,結黨為私,朕業已下旨,充軍嶺南。你父親貶為江州刺史,遠放川北,也算是朕姑念他一生辛苦了。”
嶺南川北遠隔南北,嶺南多瘴氣,川北多險峻,皆是窮山惡水之地,父親一把年紀,怎麼熬的住呢?我的心痠痛悲恨到無以復加,腹中有輕微的絞痛,似蛇一樣蜿蜒著爬上來,而且玉姚和玉嬈自幼嬌慣,如何能受得這分顛沛流離的苦楚。
我悲苦難言,我舌底的怨恨再忍耐不住,仰頭迫視著他:“皇上!到底真的是鐵證如山還是皇上因為汝南王一事心底難解而耿耿於懷於他人?”
他怒了,語氣嚴厲,冷漠到沒有溫度一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他的手伴著怒氣一揮,觸到了身邊他方才立過的書架,一張絳紅的薛濤箋自書堆上輕飄飄晃下,打在我臉上。我本跪著,隨手欲撥開,然而一目掃到箋上,整個人頓時僵在了那裡,渾身如臥冰上。
所有的真相,原本只是一些零碎而清晰的話語,而當這些話語真切落在這一張紙箋上時,雖早已知曉,那灰了的心卻再度灼痛起來。
我直愣愣瞪著,那緋色如血的薛濤箋竟是要被我看得溢位血來。脈搏的跳動漸漸急促,怦怦怦怦直擊著心臟,胸口像是有什麼即將要迸發開來,心如同墜入臘月的湖水中,那徹骨寒冷激得雙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竟是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風中殘留枝頭的枯葉一般,心中有聲音極力狂呼,不是的!不是的!宛宛!宛宛!竟然是這宛宛!錯了,全錯了,從頭至尾全是錯了!
“寄予宛宛愛妻,念悲去,獨餘斯良苦此身,常自魂牽夢縈,憂思難忘。懷思往昔音容,予心悲慟,作《述悲賦》念之悼之。願冰雪芳魂有靈,念夫哀苦,得以常入夢中以慰相思。縱得莞莞,莞莞類卿,暫排苦思,亦‘除卻巫山非雲’也。”
“易何以首乾坤?詩何以首關睢?惟人倫之伊始,固天儷之與齊。痛一旦之永訣,隔陰陽而莫知。……影與形兮難去一,居忽忽兮如有失。對嬪嬙兮想芳型,顧和敬兮憐弱質。……望湘浦兮何先徂,求北海兮乏神術。……慟兮,陳舊物而憶初。亦有時而暫弭兮,旋觸緒而欷殻АP湃松��緱鎢猓�送蚴輪�孕欏N睪簦����饃�鵠耄��諼毀饈胗杷媯咳朧綬摳懺旨牛��鏑①飪沾埂4悍縝鐫淪餼∮詿艘眩�娜斬�官庵�春問保俊雹�
玄凌的筆跡向來是看得極熟了,寫到最後,筆力漸次軟弱無力,斷斷續續,有淚痕著洇其上,把墨跡化得一小團一小團如綻放的黑梅一般。可見他下筆時傷心哀痛到了何種地步。
除卻巫山非雲也,好一句除卻巫山非雲也。原來是她,竟是她,所有我的一切一切殊寵恩愛,原來全是為了她,為了一個“莞莞類卿”。魂牽夢縈,魂牽夢縈,玄凌夢裡面一聲聲情意切切喚著的,全是她——仙逝了的純元皇后朱柔則。
那麼,我究竟算是什麼?!
雙手無力一鬆,薛濤箋輕如若無物一般飛了出去,悄無聲息地落到織金毯上。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一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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