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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母親時父親眼中猶存惆悵,令她印象深刻——父親如今身價還是有的,不少女人巴巴地往上貼,只是父親完全灰了心,再沒有半點這方面的打算。所以成冰越加奇怪,為什麼轉眼間的功夫,父親竟會再婚,莫非……莫非是那個不育的女人?
父親的氣色較半年前又好了許多,成冰不禁默然,這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麼?成冰尚未想好如何切入正題,臥室的門忽然開了,走出來一位眼神精明銳利的女子。
女人面容雖熟悉,卻極年輕,顯然不是她八歲記憶中的那個人。更令她詫異的,是女子腰腹的隆起。
父親說,冰冰,爸爸老了,也累了。
父親又說,你永遠是爸爸的女兒,但是爸爸也要為你章阿姨肚子裡的孩子考慮。
成冰不願稱呼她為繼母,連阿姨也不願意,該女對成冰的態度也算不得好,父親對此向成冰投以滿含歉意的眼神。成冰頓時瞭然,這種歉意,何嘗不是對章女的另一種維護?她永是他的女兒,然而他還會有孩子,他不止有她這個女兒。
事已至此,尚有何言?
父親給她看了新遺囑的草稿,其中把自己名下的股份一剖為三,兩份給成冰,一份給章女的孩子。成冰維持著笑容,給父親簡短的祝福,她想父親明白這種祝福是什麼意思。出來後她立即叫車回青浦,進門時看見母親和楊媽一起說笑著做清潔,看她進來,母親繼續擦著櫥架,一邊笑道:“捨得回來了,惦記楊嫂做的菜了吧?”
目送楊媽進廚房後,成冰說:“媽,爸爸說想重新立一份遺囑,請我們有空的時候,通知他的律師一聲,他好安排時間。”
母親回首的剎那,成冰腦中忽電光石火地一閃,終於明白對章女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但成冰立刻在心底暗暗分出高下,不過徒具外表、形似而神不似。況且父親把股份剖成三份,她知道自己的兩份裡其實有一份是母親的,只是怕母親嫌髒,不敢明說罷了。
然而天邊那輪圓月,縱有萬丈清輝,也是遙不可及;對疲倦的旅人而言,觸手可及的溫暖似乎來得更有保障些。
父親已不再年輕,他需要的或許不過是老年時的一點慰藉。
又出乎成冰意料的是,母親沒有反對,她姿態依舊優雅,和顏悅色地說:“我聽醫生說你去做body check了,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都不懂照顧自己?思永也是的,不知道怎麼心疼老婆嗎……找個時間,你帶他回來吃個飯,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他。現在不把身體養好,以後養孩子怎麼辦?”
晚飯後母親叫司機送她回家,臨走前她忍不住回頭,看見母親的背影,似乎在一瞬間形銷骨立起來。
You and I(10)
家裡一片漆黑,席思永還沒回來,也沒開燈,房子並不大,順著微弱的光看過去,床是床,沙發是沙發。
成冰在黑暗裡坐下來,屋裡悶熱不堪,她又走過去開窗,夏夜的風飄進來,微微的一絲清涼,不減身上的黏溼。
櫃子上壓的報紙在風中發出嘩嘩的抖動聲,連同心也被這樣一撥一撥的,好像馬上就要從胸腔裡飛出去一樣。成冰像鴕鳥那樣,把頭埋進抱枕,從低低的飲泣到號啕大哭,眼淚一旦決堤,便再無阻攔它的理由。
父親尋到新的避風港,母親依稀年華老去,她所剩下的並不多。
摸索出手機,不用看鍵盤,熟練的幾個按鍵,自然會撥到席思永的手機上。
滴——滴——滴——
滴——滴——滴——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Sorry!The phone you dialed is not be answered for the moment; pl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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