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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關上,合到一起的聲音很輕。有人快速但悄無聲息地移到王晗身旁,王晗依然閉著眼。
“夫人……這麼哭很傷身子。”顏道啟等了一會,緩緩說道。
王晗繼續蜷著。我知道!這想法在她腦中一閃而過,言外之意就在說這麼扭在地上亂哭很失儀態——她的天都散了,還管什麼!
“已經派人去請大人回來。”
王晗甚至沒意識到就抽了一下。新的想法帶來新的擔憂瞬間在腦中生成,但一切混亂得又不像是她腦袋裡的。她連撥動它們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理清楚。
“夫人你這麼躺著很容易受寒。”
你們真關心夫人躺在地上會受寒這種事嗎?王晗冷酷地想。
“在這大冬天,眼淚留在臉上不擦掉,後果一定不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後果比這個嚴重一百倍!
“側躺著更叫人頭疼,凍傷皸裂將會發生在一邊臉上。”
好,顏道啟,如果不是我的天都散了,我怎麼也會爬起來嘉賞你的耐心。
“據說,眼睛哭腫了之後,不加註意長時間凍在地上,眼睛可能從此大小不一。”
胡說,根本沒聽過!
“連小孩子都明白一個道理,把頭長時間凍在地上,其後果不可設想。”
王晗沒發現她什麼時候停止了大聲哭,用心地反抗著顏道啟的超凡耐心。
“鼻子也是。”顏道啟的語氣平穩得像在教導一個白痴。“大量出鼻水時將它凍壞,後果一般是此後天天鼻水不斷。”
“你!”王晗坐了起來,全身無力,但體內衝撞的氣流絕對有力量掀翻屋頂。
“肚子更是。即便側躺,地下的寒氣——”
“好了,夠了!”王晗大聲打斷他,不顧形象地朝桌腳一腳踢過去。桌子立即滑開,在一個凹凸不平處絆了一下,差點傾倒。桌上的茶具一股腦兒溜到地上,茶壺的蓋子摔裂了,一隻茶杯和另一隻撞在一起,裂成兩半。其餘三隻茶杯各自滾出一段路,缺了口或裂了縫在原地打轉幾圈,慢慢歸於平靜。
“屬下多嘴,該罰。”顏道啟說,“桌子沒多嘴,不該罰。”
王晗瞪著顏道啟從容地站起身,單手提起桌子,將它放回原處,動作輕鬆得好像桌子一到他手裡就掉了重量。跟著,他清理摔壞的茶具,將它們擺弄好並放成原來的樣子。
等到顏道啟又把煤堆撥旺,坐回到桌邊,卻持續不出一點聲響,王晗徹底被好奇打敗了。
“這是幹什麼?”她竭力發出責備的音調,指著茶具問。
顏道啟看一眼茶具,一本正經地回答她:“回夫人。這是為了等大人進屋後,您或許還想再踢一次桌子。”
“那又怎麼樣?”王晗直覺他不懷好意。
“有了前一次經驗,您下一次應該能踢得更漂亮。在您的獨門內功下,摔裂的茶杯會直接飛出去,場面比之前更像您正大怒,而非使出小姐脾氣。”
王晗倒吸一口氣。“你存心想氣死我。”
“屬下不敢。”
“你不敢?你要真不敢,那就是一心來看我笑話!”
“屬下絕無此意。”
王晗冷笑著從鼻孔衝出一股氣。“屬下絕無此意。”她很不文雅地學他的話,並且用上王潭用的詞。“只不過……只不過說一套,做一套。”
從容消失了,顏道啟換上真正的嚴肅。“屬下在夫人面前從無假話。”
“是我聽錯了嗎?”王晗故意說,“你不是來笑話我,說的關於我的話卻句句除了我之外,別的人都可能忍不住發笑,你也不是想氣我,卻把我氣得踢桌子?”
“屬下沒料到夫人比估計中的更容易情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