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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來是暗淡破敗的,今日看來卻光鮮亮麗得很,襯得那兩個龍飛鳳舞、囂張跋扈的字分外扎眼,這麼久了,還是隻看一眼就不得不想起,那些年的春夏秋冬,並肩臨窗揮毫潑墨、也像墨水一樣潑出去挽不會洗不掉的時光。
店家是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具體姓名不詳,人稱老駱,為人和藹可親,很是寬厚,正忙碌著,忽見青衣公子撐傘立在門外雨中,大驚之下忙將人請進店裡:“今兒個落雨,夢簡公子怎麼來了?”
夢簡素愛擺弄筆墨紙硯這等事物,慣常每三五日一光臨,彼此早已熟絡起來,老駱也知他身底子薄,最經不住風來雨去的,這場雨雖小,可他若因此受寒病倒,老駱可怎麼向雲閣主交待啊!
夢簡淺笑:“閒來無事,出來走走。”四下顧盼,但見店裡小廝們都在裡裡外外地打掃,有些驚訝,“為何突然要修葺一新了?”兩年也不見有清掃過。
老駱原本見這少年公子眉宇間一股子化不開的憂鬱,近日似更鬱郁,正想出言相問,卻聽他如此問道,不由得老臉一紅,尷尬笑道:“咳,這不,大老闆今日要光臨小店,聽聞人是極愛乾淨的,底下人微權輕,總不敢怠慢的。”
夢簡一聽,有些怔忪:那麼,是他……要來了罷。
沉默良久,他問老駱:“近日可有新品?”
“啊,有,有!前幾天剛從揚州進了許多,想著公子喜歡,各色紙樣都置辦了些,公子請隨我來。”老駱揮開掃得滿天飛舞的煙塵,引著夢簡進入內室。
仍是依著慣常的樣子,夢簡選好幾色新紙,老駱便著人各取了二百張,細細捲了,放在竹製小筐裡封好,銀錢照舊是按季向風雅閣賬房討——夢簡常去的店面店傢俬底下都納罕,這風雅閣主怎地便這般寵著夢簡公子,既從不限制他出行,也將他一切開銷都算在閣主私人開支裡。縱然夢簡公子清雅溫柔,多交談幾次後任誰都會喜歡上他的性子,可那位神龍見面紗不見其他部分的閣主可是出了名的冷淡主子啊!
因而也就有人猜測這二人該不會有點什麼攪不清的事……可惜有膽子猜沒膽子放出話去——那風雅閣再怎麼位列三教九流的末席,背後有個“雲”字撐腰便教人不敢侮視,何況那位閣主更是正兒八經的姓雲。
長江以北人人望“雲”字而俯伏,是百多年前就成的定局。
中原武林三分,雲家穩佔一角三百年。
毫不誇張,就是這麼的狂妄,而貨真價實。
要說起這具體是怎麼個狂妄法,雲家又怎地成了似乎比天還大的家族,這小小淮左街巷裡,小商小戶的,倒還真沒人說得清。
究竟是源於當年雲觴造的勢,還是後來雲相盞重振的家風呢?多少年前的舊事了,就算是當今雲家少主在江湖上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就算後起之秀雲念山莊儼然有跨江壓境之勢,若不是好奇於雲念司空涼三妻四妾究竟是多少位公子,誰會關心這江湖怎麼分餅啊?
從前有一回,夢簡從要好的公子幽弦那裡聽說了這番議論。回過頭來轉達給閣主,換來那人亂沒形象地伏桌大笑,他自己也便搖頭笑了一笑。
是當笑話聽了無錯,夢簡回想起來,只覺得,正如閣主不會知道他心中所想,他也是不知道那人為何待他如此好,平素很是自持的他那時又為何笑得如此失態的。
謝過老駱,夢簡撐傘出門,慣例他會去望江樓少用午飯,而後對著滔滔江水坐上小半個時辰。
兩年來,他自己出門的話,是從未改變過風雅閣到暗香再到望江樓這三點一線的路線的。
老駱目送單薄體弱的少年邁著輕飄的步子遠去,良久,嘆了口氣。
分明是那般有才氣的孩子,舉手投足間掩不盡風流清雅,只可惜……身在青樓,又廢了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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