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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稟性,此時故意示弱,反虛為實,算準了他們不趕輕易發起進攻,從容佈置。但虞夙竟能將分裂多年的東、西突厥籠絡一處,借得大軍,卻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或是許了突厥什麼條件,想至此處,夜天凌深邃的眼中掠過一道無聲的鋒芒。
十一俊朗眉眼亦透出幾分凝重,卻出言寬慰道:“四哥且先寬心,卿塵是個聰明人,當知如何自保。”話雖如此說,心裡總惴惴不安,倘真有萬一,後果不堪設想。
“她是糊塗!”夜天凌聲音一時帶著絲怒意:“竟敢如此冒險,她若有意外,我……”一句話斷在眼前,她若有意外,只要一想,那份沉如淵海的冷靜便蕩然無存,再說什麼也無益。
夜天凌微抿的唇角泛著冷凝,眼前三十萬勁敵如若無物,然心底卻波濤洶湧。
一個多時辰過去,幾個隨衛長征出城的侍衛先行回城,幾人匆匆趕至夜天凌身後,互相看了看,躊躇不言。
夜天凌回頭看去,十一問道:“怎樣了?可找到他們?”
其中一人顫聲道:“回殿下,屬下等探查清楚,王妃……被擄到突厥軍中去了!”
一句話不啻晴天霹靂裂破長空,夜天凌渾身一震,厲聲喝問:“你說什麼!”
身前侍衛驚得跪了一地,“王妃……王妃與史將軍遇上了東突厥統達王爺,被擄到突厥軍中去了。”
滿目山河空念遠
二十餘年,發怒也是有過,十一卻從未見到四哥如此聲色俱厲的模樣。
整個雁涼城似乎在那一剎那陷入了令人戰慄的死寂,躁動的戰場中心瀰漫出絕對的安靜。夜天凌緊握成拳的手竟在微微顫抖,有猩紅的血浸出鎧甲,沿著他手背滴下,是用力過猛迸裂了臂上一道傷口,他卻渾然不覺。
“四哥……”十一試探著叫了一聲。
夜天凌聞如未聞,過了良久,他將目光轉向了城外陣列的敵軍,緩緩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何訊息?”他聲音中的沉冷似帶著一種壓迫力,逐漸的散佈開來,眸底幽深,如噬人的黑夜。
侍衛答道:“我們一得到訊息,便奉衛統領之命護送幾個倖存的弟兄回城稟報,並不知道現在的情形。”
“他們人呢?”
“衛統領他們設法潛入了突厥軍中。”
夜天凌再不說話,方要揮手譴退侍衛,有個人自兩個玄甲戰士的攙扶下掙扎滾落在他身前,悶哼了一聲後便再也動彈不得,半邊身子鮮血淋漓,只是喉間發出嘶啞的聲音,艱難喘息。
“什麼人?”夜天凌俯身看時,饒是他的定力,見到那人滿臉血汙和疤痕的猙獰模樣也吃了一驚。
一名戰士答道:“這乞丐先前帶我們抄近路到了百丈原,幫了大忙。但他身受重傷,王妃吩咐我們趁敵軍主力被吸引時設法離開,無論如何也要將他送至雁涼城。”
那乞丐躺在夜天凌腳邊,一隻眼睛死命睜著,叫人感覺有無數話想說卻又苦不能言。他彷彿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彎曲食指吃力的點地,緩緩的三下,似在對夜天凌叩首行禮,夜天凌掠起披風在他身旁蹲下:“你是何人?”
那乞丐緊緊盯著夜天凌,他的一個僵硬的手勢落在夜天凌眼中,夜天凌驀地一愣,目光犀銳掃過他眼底,片刻沉思之後,忽而問道:“你是……遲戍?”
聽到這話,那乞丐原本毫無生氣的眼中驟然亮起一層微光,伴著粗重而急促的呼吸,他幾乎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這叫眾人都甚為意外,身邊正扶他的一個玄甲戰士吃驚道:“叛投突厥的遲戍?”
“不得胡言!”夜天凌冷聲喝止:“無論何人叛我,遲戍絕不會,他不可能投靠突厥!”
聽到此話,遲戍身子顫抖,一顆渾濁的眼淚自他殘廢的眼中滑落,衝開汙穢的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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