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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證找不到了。
藍曉深三十年平淡的生活中,遇上混亂的事情就像孩子經歷發燒。每一次短暫的混亂之後,她也會更加清醒。只是這一次背棄婚姻,算是燒得糊塗。
他們要離婚了。當婚姻走過七年?十年?藍曉深弄不明白她與夏林的婚姻算是幾年。從拿證時數起,是十年。從辦結婚儀式開始算,是七年。
藍曉深在夏家的日子是過不下去了。就在幾天前,她和全體夏家人吵了一架。他們都覺得她是好日子過多了,作起來孽。藍曉深大腦一熱,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離婚。
結婚證哪去了?
她回到家已經找了一個下午。
這是她吵架離開後,第一次回來。家裡很安靜,週末一家人帶著“蝦將”去吃“麥當勞”了。“蝦將”是藍曉深對夏家幾個孩子的統稱。那是有一次曉深和夏林開玩笑說,古有楊家將,你們夏家也可以稱得上是夏家將了,怕只怕你父母如此這般領著的大大小小,只能是蝦兵蟹將,最後攪和成一鍋蝦醬。夏林對她這番話沒作任何置評。他習慣於她的伶牙俐齒,她習慣於他的嘴拙人憨。
夏林回到家的時候,藍曉深製造的一個人的戰場正在收尾。
他進門路過書房,啪的一聲,有一本書從他腿邊擦過。他撿起來,拿在手裡往書房裡看。
藍曉深瘦小的身子幾乎埋在了零亂的傢什後面。
她已經找遍了所有的櫃子和箱子。清掃書櫥連一本書都沒放過。她把書一摞一摞地搬到地上,然後在那裡一本一本地翻著。半天下來,頭都沒抬一下。直到最後一本書從書櫥的最下方被抽出來,翻過了,沒有。她徹底絕望了。把手中的書扔了開去,那本書飛到了夏林的腿邊。
你找什麼呢?夏林冷冷的語氣。
結婚證。藍曉深頭一抬,頸椎處刺骨的痛。她說,找不到了。
買房子不是還用的嘛。他說。
藍曉深痛苦地揉了揉脖子。慢慢地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夏林,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是不是把結婚證給藏起來了?
看你這樣子可真是急不可待啊!夏林把那本書往她的書堆裡一扔,然後慢吞吞的朝沙發上一坐,點了一根菸,吞吐之間,他的目光穿越煙霧,看著對面髮絲零亂,一臉狐疑的女人。
夏林從鼻子裡嗤了一聲,我把它藏哪兒?藏皮裡肉裡去啊?
她輕蔑地反唇相譏,是啊,這個家像是個大旅館,能藏什麼?什麼都能長翅膀。
夏林不接她的茬,很冷淡地說,說不定是丹翎翻出來玩玩,扔哪了。
丹翎?藍曉深更生氣,嚷道,你怎麼跟你媽一樣,什麼事都往丹翎身上推,為什麼不是丹洋或者丹妮?
有病你!夏林煩了,藍曉深,我懶得再和你爭論,你想怎麼著吧?
你,等著。我去雁歸港補辦一張,回來就離婚。
夏林拿起遙控器,往沙發前一坐。甕聲甕氣地說,這年頭,誰離誰不能過?你有啥本事儘管顯,我奉陪就是了。
夏林說得這麼刻薄,也是有他的想法。他和家裡人一樣,認為藍曉深這個女人太不知足了,太自以為是了。正像家裡人說的那樣,再不給她把渾身的刺拔了,以後頂不住能不能碰了。她也不想一想,就她一窮二白的家庭背景,她能翻起幾層浪?
藍曉深被夏林那高姿態激怒了,她瞪著他。屋裡的空氣是冷凝的。沒有一個人想去用寬容化解冷戰的氣氛。從那場家庭戰爭到現在已經冷戰一週了。
藍曉深拿了幾件衣物,離開了家。
夏林沒有挽留。
藍曉深去了雁歸港。她去重新補一張結婚證。
雁歸港靠海。正是春天,蘆葦開了。
雁歸港鎮政府裡,民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