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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萬立方,動用了三百噸炸藥、三千顆雷管和二千米導火索。其代價是,有三分之一的村人累倒在工地上,有七成的人出現不同程度地砸傷、壓傷、扭傷和凍傷。酸杏為此失去了右腿,造成終身殘疾。更為重要的是,因修路引發出的村人群毆事件,以及間或出現的各種矛盾糾葛,在村人心理和感情上留下了難以彌合的裂痕。就此,把杏花村人推上了錯綜複雜變幻莫測的新的生活舞臺。
正如當初金蓮斷言的那樣,路通之日,便是村人心散之時。安寧祥和的日子,就此遠遠遁去,誰也無力挽留。從此,杏花村人步入了一段紛擾爭鬥的漫長征途。
在這條貫通杏花村與鎮子的寬闊平坦大路的一端,一九八五年清明前夕,一塊用花崗岩石精心雕刻出的平滑堅硬村碑,方方正正地豎起在村口祖林旁邊。
碑石的正面,是三個塗抹了紅漆的正楷大字:杏花村。
碑石的背面,是一片同樣塗了紅漆的密密麻麻的方正小楷。
其文曰:
明洪武年間,有李氏與宋氏一同自江蘇東海遷移至此,後又有賀氏隨來定居。因村落溝坡杏林繁茂,故名杏花村。公元一九七一年五月一日,該村建起小學校和衛生所,結束了村人矇昧無知和有病難醫的漫長歲月。又於公元一九八四年冬,擴建並正式啟用了一條貫通村莊與山外城鎮的康莊大道。
公元一九八五年四月二日立
第七章 山風浩蕩3)
木老爺子看出了茂生此時的心情。他便有意把話頭轉移到兒女們家庭事業等方面,留給茂生一個調整心態穩定情緒的機會。別人也知道了父親的用意,暫時不再以茂生為談話中心,堪堪給了茂生一個喘氣的空當兒。至此,茂生心下對老岳丈充滿了深深地感激之情,覺得他就跟自己的親爹一樣。儘管對於早早外出,後又過世的親爹,他並沒有留下多少印象。
中午的團圓飯熱鬧非凡,歡聲笑語飛滿屋內每一寸角隅。
木老爺子拿出一瓶珍藏了多年的茅臺酒,引得木琴弟弟跟風起鬨。他直嚷道,爸太偏心了,這麼多年也不拿出來給我們幾個喝,非要等姐夫來了才肯露出來。他的話,連帶起一片贊同聲。都說,老爺子偏心偏得離了譜兒,是不是還有什麼好東西藏著掖著吶,再不一起拿出來,就動手翻找了。逗得木老太太一直笑著罵著,樂得合不攏嘴。
老兩口兒破例喝了些紅酒,幾個姐妹妯娌們也都喝了幾杯。木琴兄弟和妹夫纏著茂生不算完,一個勁兒地勸讓著,逼他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一瓶茅臺很快喝光了,又啟開了兩瓶白酒。清瓶後,再上了一堆啤酒。這是茂生頭一次品嚐啤酒。冒末兒的渾湯子裡泛著一股怪怪的味道兒,極難下嚥。他不敢說自己不願喝這種泛著一堆泡沫兒的渾汁子,便喝得暈頭轉向醉眼朦朧,甚至連筷子也拿捏不住了。
接下來,茂生如同掉進了酒缸裡,被木琴幾個兄弟姊妹們輪流拉扯著,趕場般地進出在大街上一些高大氣派的酒店裡不能脫身。也曾在南京城裡生活了數年的茂生,第一次見盡了洋景兒,吃足了聞所未聞的美味佳餚。南京城裡的變化,是茂生想都不敢想的。不僅街道上行人如織,各種車輛川流不息,僅是街道兩旁林立的高樓大廈,也把他搞得辨不清東西南北。
木琴也和茂生一樣,從心裡感嘆這南京城變化之大,世界變化之快。自己就像一個剛剛出土的古董,被眼前的景物深深地震撼了,驚呆了。原本屬於自己的城市,屬於自己的生活環境,卻被生養了自己的城市家園遠遠地遺棄了,忘卻了。只在內心深處,尚留有一絲兒不滅的記憶。而今,就連這點兒可憐的記憶,也隨了喧囂的都市以一種陌生的容顏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態碾碎了,風化了,蒸乾了。
隨著時日的一天天度過,木琴也在不由自主地變換著不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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