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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皪皪,咱們心平氣和地好好地……”
“不心平氣和的是你。人家信著你了,老遠巴巴地跑來,不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嗎?可你……”我賭氣轉身就走。
“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懷抱中。“這些日子以來,腦子很亂,心情不好,一看你寫的這個東西我急呀!我們再等一等,看一看……”
“還等?還看?再等再看人頭就落地啦!”我推開他。
“還不至於吧,和平演變要有個過程,需要些時間的。”
“人家若把權奪過去,讓誰死不是一句話?敵人都磨刀霍霍了,你還……”
“那是輿論,是宣傳。實際上真有那麼嚴重?各級領導機關裡都有資產階級代表人物,那我們這幾十年的工作又是怎麼做的?眼前的形勢非常複雜,一時半會難以看清……”
“你呀,你!”我對石元砥太失望了。
形勢還不夠清楚嗎?當時我認為根本不用動什麼腦筋,只要對號入座就行了。傻子都能看出來,我們的單位,甚至所有的單位,運動開展狀況與北京大學是一模一樣。所謂認不清形勢的人大概有三種:一是不關心政治,不關心國家大事;二是“怕字當頭”,明哲保身;三是“心裡有鬼”的人。
“求求你,聽我一句:人生如棋局,一著不慎,滿盤皆……”
“你太沒有熱血啦!你氣死我啦!”我大喊。
“你就那麼急於當先鋒嗎?”
“先鋒已經有人做了。我們充其量也不過是匹夫,匹夫!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嘛!”
“事情不一定和你想的那樣,上邊的問題很複雜,你不能只看表面。”
“哦?這麼說你的膽子比我大得多了,你敢懷疑……”我嚇得不敢說下去了。
“現在不是懷疑誰不懷疑誰的問題,而是需要事實,需要時間……”
“石元砥,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危險嗎!”
“zhengzhi鬥爭是很複雜很嚴酷的,多考慮點兒問題沒有錯。”
“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我審視著他,“問題明擺在你眼前,你還瞎想什麼?最簡單地,咱們對號入座,我們學校、你們學校在運動中的做法和北大有不同嗎?”
“北大肯定有北大的背景,你又沒親自看到。”
“不管有沒有背景,中央是支援的嘛。”
“皪皪,你太純真。我再次求你了,以不變應萬變是目前最好的策略,不要自己……。”石元砥握緊我的手,“有的時候你想走進一個房間,卻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這是恩格斯說的。”
“這是哪兒跟哪兒呀!”
“親愛的!”石元砥猛然抱著我,“聽我的!聽我……”
我一下子反映不過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我,也沒有如此抱過我——那個時代的人多封建哪!
就這樣,我們誰也沒能說服誰。
那天晚上,我一夜沒睡,一遍又一遍地掂量他的每一句。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四 真假顛倒 “浩劫”伊始陷泥淖(六)
第二天,就是一九六六年六月七日,我到閱覽室看報紙,恰巧報架上擺著前天的《人民日報》,頭版頭條就是《作無產階級革命派,還是作資產階級保皇派》那篇文章。這文章分明是在督促我們每個人都要表明態度。你想等一等、看一看的時間已經沒有了呀!那天,我反反覆覆地看那篇文章,學到深夜(一九六六年六月以來,一直到一九六八年八月“工人毛澤東思想宣傳隊”進駐學校,學生們已經沒有作息時間表了),直到倒背如流。
第二天,就是一九六六年六月八日下午我貼出了我的第一張大字報——《一問學校黨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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