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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面——京樂樂,怎麼又是你?
A面
無眠的夜。
輾轉反側,看著身邊熟睡的小龔浩,我該怎麼辦?遇上京樂樂是個意外!純屬意外!!怎麼會想到在我逃到這個城市後還會遇上與過去有牽連有瓜葛的人和事呢?怎麼會怎麼會?
心好煩。五年了,帶著龔浩,五年了,隔絕了一切曾經的聯絡。五年了,我圖個什麼又是為了什麼?走過的人生路井然有序卻又像考試的問答題一樣死板:十歲時父母的離去帶走我童年的所有的快樂。十六歲遇上朝義彷彿重生一般,可惜他給我的幸福過於短暫,六年後我徹底墜入黑暗的深淵。擁有後失去的痛苦遠遠比從未擁有的痛得多、苦得多!二十二歲將龔浩與我緊密相連。龔浩,我的愛、我的恨各參半。可他確實太可愛。聰明懂事,我真的,真的忘了那一半恨——
“媽媽——”
我一回頭,小龔浩眨巴著一雙眼睛精神地看著我。
“怎麼了,浩,怎麼醒了?”我摸摸他的臉。
“浩浩夢到大老虎要咬浩浩。”
“別怕,媽媽在,老虎不敢。”我抱住他。
“媽媽——”他輕輕喚了一聲,睡去。
這一聲媽媽多麼重,兒子,呵,兒子。
走。明天離開這兒。我決不能讓京樂樂或者說任何一個與過去有關的人知道龔浩。
六年前,因為自己逃離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城市。
六年後,因為龔浩逃離生活了五年的城市。
我,註定無根,註定漂泊。
於是,第二天,我再次倉皇而逃。
(十年後)
一杯咖啡,我無眠。無眠並非源於咖啡,而是源於寂寞。寂寞生無眠,無眠伴咖啡。這麼多年來,失眠已經成為一種習慣,這種習慣迫使我愛上夜的黑暗。愛上晝夜交替的神聖時刻。
突然覺得,怎麼比少女時代還多愁善感啊!呵。
對於一個三十九歲的女人,不老麼?若別人不老,難道於我來說還不老麼?許多年前,陌生人看著我牽著兒子的手說,真羨慕,有了孩子身形還這麼好。現在,女人們更羨慕地說,真看不出你已經三十九呀!還以為你三十剛出頭呢!是啊,三十九,這已經是一個女人們在乎自己年齡的年齡了。
可是,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啊!
龔浩在隔壁的臥室安靜地睡!這個秘密沒人知道。時間太久了,太久遠以至一個秘密成為了一段無人知曉的歷史。十五年了,這個秘密被我埋在心裡太深太深,有時偶爾想起,連自己都忘了當初把“秘密”埋在哪兒了。於是自欺欺人地把一個不真實的事當作真真切切的事對待。這麼一對待就是十五年。於是,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當年的倉皇。
失眠並沒有讓三十九歲的容顏老去,寂寞卻讓三十九歲的心老到靜如止水。
真的,我真的感到自己的心已老成一根枯木,水分盡失、不痛不癢、波瀾不驚。
不然,為何當京樂樂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自己居然可以平靜地接受她的邀請?
想想真是好笑,京樂樂,這個彷彿是上天安排追蹤我的女子,在我離開家鄉的五年後發現她與我同在一個城市,在我再次倉皇而逃的十五年後,又與她相遇,真是夠戲劇性的。
次日清晨,我到客廳等龔浩起床。
“媽,昨晚又沒睡啊?”龔浩眯著睡眼,趿拉著拖鞋從臥室蹭出來。
“嗯,”突然間我不知該說什麼,龔浩的這幅神情,重現了多少年前的朝義。
為什麼每次京樂樂一出現總是讓我想到朝義?
朝義,這個名字我以為自己許多年、許多年前就忘記,可如今想起,依然鮮明,依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