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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同乘一匹馬,前胸貼著後背,幾乎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但這一瞬間卻也似離得很遠,眼前活生生的阮臨霜忽然就成了柴箏記憶中模糊的影子。
一個四歲,一個二十二歲的影子,都在柴箏耳邊輕聲道,「她的人生中,有十幾年缺了你的痕跡,這個小阮你並不認識,也不熟悉。」
這種認知異常扎心,讓柴箏連呼吸都是疼的,她抓韁繩的手因此抽動了兩下,引來阮臨霜小聲地問,「怎麼了?」
柴箏的腦子瞬間空白,脫口而出的是,「那位何知府還能活嗎?」
「……」要不是這會兒還坐在馬背上,柴箏可能想現刨坑,將自己連頭帶尾拱進去。
久別重逢,你開口就問這個?
四周重新安靜下來,天幕傾蓋,江南的雨輕柔柔帶著一點淒寒,阮臨霜撐著傘,但這傘擋不住隨風周旋的綿綿雨絲。
因州府衙門前鬧了這一場,沿街的人家都不敢睡死,蠟燭亮了一整夜,這會兒也已經疲了,搖晃的光透過窗戶紙落在積水中,將這場雨的尾巴染成了暖洋洋的橘黃色。
阮臨霜坐在馬鞍的前頭,放眼望去便是這一片的萬家燈火。
她接了柴箏的問題,輕聲地答,「不能了。」
「我替何大人算過一筆帳,他是二甲進士出生,四十開外才升遷到知府,任上貪墨的銀兩不足三萬,雖不是什麼好官,卻也談不上窮兇極惡。趙謙一定是暗中給了他一道密令,讓他想辦法陷害我的父親,並扣押前方糧草,利用何大人造成雙方嫌隙。」
何貴是大局中的支撐點,他失敗,則滿盤皆落索,而趙謙更擔心的卻不是這個失敗。
只要何貴還活著,他動得那些手腳就遲早會被翻上檯面來。
趙謙現在還是個「寬和仁厚」的皇帝,何況他算計的這兩個人若是聯起手來,趙謙這穩穩噹噹的皇位也會顫上三顫,這種情況下,何貴如何能活?
「那你剛剛跟他說了些什麼?」柴箏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
阮臨霜想了想,「我告訴他,回去找根繩子自盡吧,動作快一點,事先安排好擴散訊息的人,否則京裡的殺手派出來,你家中上上下下所有人,恐怕都活不成。」
阮臨霜自從重生以來,就一直壓抑著心性,當著阮玉璋的面,她不能過於冷漠無情,唯獨在柴箏身邊她是自由的,不用特意去表演自己對生死的在乎。
「何大人府上至少有十餘口人吧?」柴箏掐著手指算了算,她忽然笑道,「這麼說,小阮你一句話,救了十餘口性命……我要是何大人,就跪下喊你活菩薩了。」
「……」阮臨霜愣住了。
她純粹只是想勸何貴早點死,到了柴箏這兒卻猛地一個轉彎,忽然冠上了濟世救人的形象。
「小阮,我可以抱抱你嗎?」柴箏掌心出了汗,聲音沁在雨水中,「我總感覺,即便是重來一次,即便阮大人還在你身邊,你過得仍然不好。」
柴箏現在只能看見阮臨霜的肩背,這就是前後坐的壞處,就算阮臨霜有什麼反應,只要不表現在肢體上,柴箏就看不出來。
載著她們的馬匹還在緩緩向前挪動,這高頭大馬硬生生騎成了跛腿的驢,又慢又顛還瘸。
阮臨霜一直撐著的那種生人勿進瞬間稀碎。
雨忽然轉大,馬被淋得找不著北,直往人家屋簷下鑽,它將頭頂進去了,屁股還在外頭,也就導致阮臨霜手中這柄傘搖搖晃晃,一邊是傾盆的大雨,一邊是乾燥的屋簷。
柴箏背後已經濕了,但她還是沒動,也不急著躲雨,而是在等阮臨霜的回應。
時間彷彿只走過了一瞬,又或許翻過了好幾個年頭,阮臨霜終於回過了神,她的臉抵在柴箏頸窩中,肩膀抽動。
柴箏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