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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空了。」阮玉璋看著小女兒嘆了口氣,「一粒米都沒有,根本不知道轉移去了哪裡。」
阮臨霜沉默了片刻,她將手裡的油紙傘放在走廊邊上,雨水順著外傘骨緩緩往下聚集,阮臨霜的眼睛在燭光中隱隱發亮。
她道,「爹,我知道錢糧轉移去了哪裡。」
「你知道?」阮玉璋驚了一下,旋即恢復常態。
他在兩江之地步步為營,阮臨霜也隨之成長了很多,有時候阮玉璋甚至覺得自己這個父親當得不稱職,才讓女兒日漸寡言,心思深重。
阮臨霜從懷中掏出總督令,「最近錢糧催得緊,父親今早又說了要去糧倉中看看,連庫房鑰匙都預先拿到手了,我們的這位何貴何知府可是個人精,庫裡什麼都沒有還好,若是有,他再想隱瞞可就難了。」
「你用了我的總督令?可今早到現在一直下雨,想要從遠道手底下調兵根本來不及。」阮玉璋忽然覺得有些冷了。
「我給柴箏寄信的那天,就已經做好了安排。」阮臨霜道,「只要爹將庫房鑰匙拿到手,逼得知府大人不得不轉移錢糧,那就可以半途劫住。」
「是你安排劫了錢糧?!」阮玉璋的聲音艱澀,「劫錢糧不是件小事,一旦何貴暴露,他完全可以推說錢糧放在庫中不安全,之所以轉移,防的就是軍官暴動,他本身就具有這個權力,只要坐實了這是搶是劫,不是名正言順的『查』,何貴就可以倒打一耙。」
阮臨霜並沒有慌,她抬手護住了搖晃的火苗,「所以爹,您儘快回房將自己擦乾了,今晚還有一場大戲要唱呢。」
「……」
阮玉璋半蹲在小姑娘的面前,「這些事都是你自己想到的?」
「爹,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阮臨霜微微笑起來,「沒關係的,我知道自己該走哪條路,也一定不會走歪,你放心。」
阮玉璋要知道她不想走歪的這條路是大逆不道,犯上作亂,得當場背過氣去。
女兒聰慧固然是件好事,但過於聰慧卻難免惹人憂心,更何況阮玉璋還常常跟不上自家閨女的思維,這一步步死裡逃生的局,倒像是阮臨霜走出來的,而自己只不過是個無用的老父親。
「霜兒,我擔心的不是這些,」阮玉璋苦笑,「你做事向來心中有數,比我這當爹的還要沉穩些。我擔心的是你忘了,你才十歲,你的身後還有個家,還有個我,就算今日天塌下來,爹都會給你撐著,你思慮不必如此周全……」
「我明白。」阮臨霜伸手,摸了摸她爹的頭頂,「我明白父親會永遠保護我。」
「……」阮玉璋小小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閨女嘴上是這麼說,心中卻未必這麼想,六年寒暑,與其說是自己庇護阮臨霜,倒不如說是受阮臨霜的庇護,這孩子的身上挑著看不見的重擔,就算臉上在笑,卻不見得開心。
當初他們剛來這裡,因兩江勢力盤根錯節,就連阮玉璋也會有不知所措的時候,但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姑娘卻似乎永遠堅定,她抱著書往門口一站,州府裡來的轎子都能被她兩句話勸回頭,還不得罪人。
外面的雨勢滂沱,燭光在阮臨霜手中晃動,她的肩膀瘦削單薄,脖頸與背呈一條直線,目光卻微微低垂著,柔弱中包藏著三分倔強,「爹,恐怕你要受點委屈,來不及擦乾頭髮了……有人到了家門口。」
阮玉璋的耳尖一動,雨聲之外傳來馬蹄與嘶鳴,隨後自家朱門被扣動,內外響成一片,來者不善,幾乎將門上銅環給扯了下來。
總督府設立在蘇州境內,阮臨霜劫得便是蘇州府錢糧,這會兒人家大刀闊斧的殺到,幾乎就是個前後腳的功夫。
管家匆匆自內堂出來,他往走廊這邊看了一眼,隨後就去開門,口裡說著,「慢點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