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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掐會算,準確率又奇高,可不是一件好事。」老爺子將魚放進鍋中煎到兩面金黃,香味瞬間滲透出來,「我多年前就知道木桑國會走到而今這一步,然而無論我如何想要左右命數,結局仍未有一絲更改。」
他的話音中透著深深疲憊。
天下太平的時節,尋常人好歹還能過兩天快活日子,打酒摻了水就是眼前最大的倒黴事,而巫衡卻能看到國破家亡時。
柴箏甚至懷疑,當巫衡羅與人擦肩,便能將此人一生閱盡,而所有的幸福安康必然走向生離死別,在他眼裡人間就是悲劇疊著悲劇,一場接著一場。
這要是換成自己,寧可窩在房間裡,抱著被子生蛀蟲。
「所以你找上了我們?」阮臨霜眉心皺出一個小小的包,「我跟柴箏有什麼特別?」
「我也不清楚。」老爺子已經將湯燜上了,他坐在柴火旁邊,「唯這一次,神諭給得模糊不清。」
老爺子苦笑一聲,「我都不知道,兩位的年紀這麼小,自顧尚且不暇,如何救我生民於水火。」
柴箏淌著哈喇子,「莫要瞧不起人……我以後可是要當大將軍的。」
這句話說得很流暢,沒再發生含糊不清的吞字現象,柴箏對自己的口齒很滿意。
自重生以來,她充分適應著兩歲幼童的說話方式,都是短句,不是喊娘,就是叫姐姐,直到剛剛,柴箏才發現自己進步很大,可以勉強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老爺子面色一肅,憂心更重,他應該是知道多年後會發生什麼,猶豫片刻後,老爺子還是想給柴箏留一線生路,「將軍最好還是別當了,學繡花吧,當手藝人挺好的。」
這要是旁人這麼勸,柴箏能跳起來敲碎他的膝蓋骨,但老爺子說這話,卻沒有絲毫瞧不起她,而是真的操碎心,希望柴箏能混個庸庸碌碌的善終。
可惜柴箏並不想庸庸碌碌這一生,大將軍還是要做的,只是她打算從一開始就往造反的方向學習改進,等到趙謙翻臉的時候,便能一呼百應,造他孃的反。
「湯滾了。」
柴箏能聽見鐵鍋中氣泡碎裂的聲音,暖呼呼的,鮮魚湯裡再放一把嫩脆小白菜,撒一點點的鹽,此時土地廟中就只有這碗奶白色的魚湯,是柴箏唯一的念想。
普天之下評個沒心沒肺的第一名,柴箏當仁不讓。
「老爺子,這場雨什麼時候會停啊。」阮臨霜比柴箏還是要操心一點。
巫衡羅向門外看了一眼,「半個時辰吧,雨勢太大,下不長久。」
「你在擔心什麼嗎?」阮臨霜又問。
「一直有人在尋找我的行蹤,他們想讓我批命。」老爺子嘆了口氣,「雨停之後,他們就要找上門來了。」
沉吟片刻,阮臨霜問,「老爺子,你有沒有試過說謊。」
巫衡羅一下子沒能明白阮臨霜的意思,於是小姑娘又解釋,「您算命很靈,這也只是外面的傳說,更何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的事,豈能當即就檢驗真偽。」
柴箏感覺巫衡從小受的教育有問題,身懷絕技還這麼老實,那不純粹一個肉靶子,等別人戳上幾刀嗎?
老爺子搖了搖頭,「神諭面前若是說謊,會遭報應的。」
「即便是不說謊,那也能換個意思或者模糊概念,」阮臨霜手把手教耄耋之齡的大祭司怎麼糊弄人,「總之,不要把禍水引到自己的身上。」
木桑國大概是民風淳樸的有些過頭,大祭司這種榆木腦袋都能活到這把年紀,估計就算是那位犯上作亂,「極為陰險」的克勤王若放到大靖朝內,都會被人販子轉手賣了。
柴箏隨即又想想,倘若木桑國不是作戰驍勇,就這種不會拐彎的心眼還敢欺負我朝,腦子屬實泡海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