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2/5 頁)
倒騰兩條小斷腿,衝向門口。邊跑邊叫道:“娘娘,娘娘。寶兒想你。”
房門推開,雪姬和佑安同時望過去,只見一個穿著灰布麻衣,頭上包著灰色漁婆巾,身後揹著個竹編筐,年紀輕輕,卻一臉風霜的女子邁進門來,儘管面帶倦容,可看見撲進懷中的兒子。還是露出慈愛的笑,俯身將他抱起,柔聲道:“娘也想寶兒——婆婆,我今天……”瞧見屋裡多出兩個陌生人。話梗在嘴邊。面露不解。
老婦人忙給出解釋:“這兩位是路過的,夜深寒大,還有獸啊蟲啊的。住在外頭實在不安全,何況肚子那麼大了,雖然咱們家破陋,可好歹也能擋個風,遮個露什麼的。”
年輕女人聽了這話,露出笑容。將寶兒抱到木墩上坐了,自己彎腰脫下背上的竹筐。摸出裡面的野菜紅薯,高興道:“今天運氣好,收穫了這麼多,婆婆,家裡還有柴麼?”
老婦人眉開眼笑:“有的有的。”
佑安幫著老婦人點火,閒談時才摸清了這家的大致情況。
他家姓郭,家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那年輕的女子是老婦人的小兒媳,喚作郭王氏,小孫子寶兒,三歲,雖有一小塊薄田,可還不到收穫的時節,好在熬過了青黃不接,現在每天很早郭王氏就起身,跑出去四下覓食。
在他們祖孫三人身上可以最直觀的領教動亂的遺禍,還不到五十歲的郭婆婆,看上去不止七老八十,他們家從前住在山外,郭婆婆一共生養了三兒兩女,就在她最小的女兒出生後沒多久,虞宋兩國正式開戰,急需大量擴充兵力,幽公下詔,舉國瘋狂抓壯丁,郭婆婆的丈夫就是那個時候被抓走的,一併抓去的還有他們才十來歲的大兒子,從此一去不復還。
後來有僥倖逃生的斷腿鄰居說,他們父子兩個就死在他身邊,兒子被流箭射傷了腿,父親甘當肉盾,結果父子兩人被亂刀砍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就在他父子二人被徵走後的第三年,一場瘟疫,又帶走了郭婆婆的二兒子和小女兒,好不容易保全下來了大女兒和小兒子,郭婆婆實在害怕了,一個寡婦拖家帶口搬進山裡,可如此還是沒能避免禍患登門。
大女兒嫁了沒多久,丈夫就得急症死了,大女兒不想回家裡拖累老母,又因縣尉極力慫恿加信誓旦旦的保證:只要她殉節而死,不但會上報為她請牌坊,還會將她的事蹟載入縣誌,牌位供進祠堂,最主要,會給她老母親一大筆賞錢……大女兒一時糊塗,**天滴水不沾,粒米不進,就那麼活生生的餓死了,大女兒的死給那縣尉臉上塗了光,卻差點哭瞎郭婆婆的眼,賞錢什麼的,郭婆婆一個子沒見著,她親家去找縣尉理論,縣尉卻說修牌坊要花很多錢,上頭給的那點賞錢遠遠不夠,不足的還是他私人掏腰包給補上的,他都沒找他們要錢,他們反倒找他咋咋呼呼,真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刁民,放了惡狗出來,將郭婆婆的親家一頓撕咬,這事最後只得不了了之——民和官沒處說理去。
白髮蒼蒼的郭婆婆是日日求,夜夜告,總算將小兒子順利養大,效公元年,她那自被惡狗咬傷後就一病不起的親家心懷愧疚,將自己的小女兒許給了郭婆婆這最小的兒子——他欠她一個閨女,還她個媳婦,婚事辦完沒多久,親家就含恨而去。
郭婆婆一家三口雖是清貧度日,可也算得上和樂融融,哪曾想,那年接連兩場天災後,緊接著又上了**,北方五國聯軍進攻大虞,她這唯一的兒子到底被抓了去,好在聽說不必上戰場,只是押解軍糧。
兒子走後沒多久,郭婆婆就發現兒媳婦懷了身孕,心裡十分高興,還託人給兒子捎話,沒多久兒子捎回話來,他說等他媳婦生孩子的時候,就能回來,老母親累了這麼多年,不必她侍候兒媳婦坐月子,到時候他回來親自侍候自己‘勞苦功高’的媳婦,母親年事已高,以後含飴弄孫便好。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