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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這箭沒毒,若是拔出之後能捱得住,應是沒有什麼問題。方才也給這位壯士喝了止血散,夫人不必擔心。”
我點點頭,又聽他道:“可這斷箭究竟何人來取?夫人還是再仔細定奪……”
我目光掠過去,人人自危,垂頭後退,皆不敢擔下這要命的擔子。
“孔裔,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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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裔青了臉,走上前來,手握住箭身,目光如炬:“將軍,孔裔得罪了,您忍忍。”
江欲晚點點頭,微微垂目,可孔裔的手,卻始終沒有勇氣敢將箭身拔離。我抬眼看他,額頭上汗如雨下,他的手在抖,不可抑止。
“怕他死,就快些動手。”
孔裔聞言,動了動手,江欲晚略有蹙眉,因為牽扯傷口,血緩慢湧出,漫過孔裔的手,讓他更慌:“將軍,你可還好。我若是用力,您可擔得住?”
“孔裔你下去休息,我來。”我站起身,孔裔白著臉退了下去,滿手的血,讓他步履有些蹣跚。
“我來拔箭,你含著一口氣,提住了。”
江欲晚點頭,目光只是形影不離的看著我的臉,我從白棉布上扯下一塊,裹住箭身,撩眼看他:“信約未成,你還不得死。”
他沒有開口,只是笑。
我深吸一口氣,右手正了正,左手按住箭身與皮肉連線的部分,猛地用力一提,斷箭帶著皮肉驟然拔出他身體,我左手更快一步施力掩住傷口。血卻比我更快一步,跟著慣性,極快的飆出,濺了我一臉。
“藥粉給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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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瓷瓶遞到我手中,一瓶,兩瓶,三瓶,血一直不停往外湧,我壓不住,順著我指縫如泉眼般汩汩外流。我也是心裡發慌,從未醫治過他人,也不懂藥理,我只有一顆比別人更 能狠得下去的心,和保持清醒和客觀的態度,可憑著這些救不活一個人,我心裡沒底,只管大肆用藥粉覆蓋,用手掌按壓傷口,終是他命大,五瓶下去,血漸漸被止住。
我的手臂已經不會顫抖,它只是僵硬無比,直至手從他傷處移開,我都還保持按壓的姿態,額頭上細汗密密,滿腦子是剛剛他浴血不止的情景。
幾個大夫圍了上去,輪班照顧,江欲晚半昏半醒,暫時看來,應是能活著。
我洗淨手,換過方愈給我送來一件男人穿的玄色袍子,安靜的坐在帳篷裡,看著床上的男人的胸口一起一伏。月已過中天,我卻仍舊沒有睏意,坐在帳篷裡生了一小堆火前撥弄著柴火,兩個被烤糊的饅頭還握在手裡。
沉香和曹恚曹潛都在汾州嗎?江欲晚還可否將那信約放在心上,言之有信?他若是死,也要我送,還要我的龍珏作陪葬?到底是多少執拗與不甘,究竟還有多少耿耿於懷?我起身,走向他床邊,人還在昏睡,滿頭的汗水,身體熱的很。大夫曾膽戰心驚與我道,若是熬得過這一夜,問題便不大,反則,必死無疑。
死嗎?江欲晚,你若死了,或許我就當真自由了。可為什麼,我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都是因著我嗎?所謂的紅顏禍水嗎?
熬吧,你和我沒有差別,想要得到自己所求,除了爭取,便只有熬下去了。
在鐵皮桶裡的水冰涼,我擰乾帕子,覆在他額頭之上,輕聲道:“你看,遇見我總不是件好事,可你卻偏偏非要招惹,何必,何苦。”
江欲晚動了動身,似乎夢囈著,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也沒有興趣,只是掖了掖被角,起身離開。
“龍珏也好,蕭重澐也罷,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站在帳門口,眼看一地清輝如霜,心口的沉重愈發壓得我喘不上氣來。
夜半大夫來了幾次,深怕江欲晚死得快,讓他們也跟著一併陪葬,孔裔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