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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是希臘字母△,達爾他,三角。」
「我們稱他為達爾他先生吧。」
「打算回信嗎?他留著傳真號碼。」
留芳訕笑,「人家不過是開玩笑,我貿貿然回一封信過去,笑死人,他用代號,我用真名,劃不來。」
「你可以叫自己奧米茄。」
留芳笑而不語。
桂芝說:「即使是玩笑,也十分新鮮。」
「不知是這幢商業大廈中哪一個頑童興出來的新玩意。」
「或許人家真的仰慕你。」
留芳嘆息一聲,「象我這樣的白領女,整個銀行區有十多廿萬個,有誰會仰慕我。」
「為何妄自菲薄。」桂芝訝異。
留芳淡笑,「事實如此。」
桂芝忽然說:「我代你覆信給達爾他先生。」
留芳恢復神采,「你哪來的空!」
桂芝回到自己房間。
她拿起筆就寫:「達爾他先生,在這個狗一般的生涯裡,我們唯一的盼望,不外是愛人,或是被愛,兩者感覺都使我們平凡勞苦的生活閃亮。」
桂芝代留芳署名。
她嘆一口氣。
渴望被愛是真的。
或是愛人。
大學時期桂芝暗戀一個英俊不羈的高班男生,他要畢業了,臨走之前擔任戲劇演出,桂芝去看他排練,他有意無意與她打情罵俏,那是桂芝畢生難忘的快樂時光,半小時後離開後臺,她落下眼淚。
以後桂芝見過他一兩次,真沒想到他會成為一個好丈夫,養了兩個孩子,過著平凡的婚姻生活。
至今想起那個下午,桂芝仍然會把臉枕在手臂上沉思回憶。
那真是一個美麗的下午,桂芝相信她的臉一直是紅緋緋的。
都過去了,她是苦學生,此刻正為生活掙扎奮鬥,哪裡有閒情搞羅曼史。
況且,物件也難找,公司裡的男士們,不是認作了兄弟,就是認作了敵人。
桂芝按下達爾他先生的傳真號碼。
他很快會收到這封信。
星期天是休息日。
桂芝同姐姐說:「星期天真是惆悵天。」
比她大三歲的姐姐前年結了婚,去年養了一個女兒,才五個月大,雖有保姆,也忙得焦頭爛額,聽見妹子如此感慨,茫然,莫名其妙地說:「惆悵?我只希望可以多睡一個半個鐘頭。」
姐姐無法瞭解妹妹,妹妹也無法瞭解姐姐。
各人的要求不一樣。
桂芝在雪白的小小公寓內伸個懶腰,仍然覺得無限惆悵。
如果能夠忙得一點餘暇也沒有,忙得連傷春悲秋也來不及,倒也有好處。
只不過忙歸忙,姐姐也有姐姐的煩惱——她十分願意留在家中親手照顧孩子,但是產假過後必需回到工作崗位,因為姐夫一份收入不夠開銷。
據說為此吵過好幾次。
日常生活真折磨人。
姐夫是不大有出色的好好先生,上班下班看報紙,已經好算一天,添了幼兒之後,所有煩惱都升到表面,他應付不了。
本來講好由姐夫的姐姐來照顧孩子,後來一看,不但體力不足,手法也落後,只得另找保姆,這樣一來,她必需繼續工作,把原來計劃完全打亂。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姐姐說:「這樣愛她,有時候也後悔生她。」落下淚來。
桂芝愛莫能助,她何嘗不偷偷哭泣,想到老來無伴無依,人生漫無目的,便足以哭一大場。
做人真是難。
第二天回信來了。
「留芳,沒想到你會回我的信,看到你署名該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