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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風俗如此,女兒家敢愛敢恨,想什麼便說什麼,其大膽奔放令人側目。獄中諸人自忖必死,無不愁苦困頓,但聽到她這樣的話,卻都不禁側目。
不過翡顏囂張的氣焰也只在高蔓面前擺,一出了監獄立即煙消雲散,蹲在地上放聲痛哭:“雲姐姐,我們救不了他是不是?他也要死了!我喜愛的人,我一個也守不住!”
“他不會死的。”
“他真的不會死?”
我重重的點頭,輕聲道:“我會盡力救他……他不會死的。”
高蔓不能死!這些政變他根本不知道,只不過被纏夾了進去而已,他本身是無辜的。
他當日明知我帶走的肩輿有蹊蹺,卻依然放走了我,即使齊略主觀上無意受他任何恩惠,但他於救駕有功,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握著手裡那對七年來貼身保管,被磨得溫潤光滑的桃符,心頭一陣陣的發緊,針扎般的抽痛——這不是別的東西,這是我與齊略愛情信物啊!
它由齊略親手雕成,每一條紋路都刻著他的情意,每個字都含著他對我的祝福。在南州的日子裡,我一直以為它會成為我愛情的證物,伴我此生,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會拿它去換取世俗的利益。
齊略,你當初允諾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真的會有要求?今日我將它送到你面前,請你實現諾言,可會答應?
聽到登聞鼓響而來查察的吏令接過我遞上的奏疏和桃符,微覺奇怪,問道:“這是證物?”
我搖頭,澀然道:“不,這是陛下昔年御賜之物。陛下昔日將它下賜的時候,曾經說過,若有所求,可執此為憑。煩請令官對內朝官員說明情況,將此物呈送御前。”
那吏令凜然一驚,收了東西匆匆回奔。
我站在宮外靜候音訊,不知不覺有些瑟縮。其時朝陽初升,魚鱗般排開的雲朵乍染橙桔之色,與青天白雲相映,於疏離人世的清高以外有股嫵媚之色。我望著朝陽雲霞,微微怔忡,思緒飄散,竟是收攏不住。
“雲娘子,陛下傳召!”
我隨內侍的引領踏進那長長的甬道里,復廊重重,轉折迴旋,彷彿不見盡頭。許久許久,內侍才停了下來,轉頭對我說:“雲娘子,陛下就在石渠閣裡,他讓你自己進去,我只能領你到這裡。”
他說著悄然一禮,轉身離去。我怔了怔,緩緩的踏上石階,走到石渠閣,輕輕的推開虛掩的房門。
石渠閣裡,還點著兩支蜜炬,燭光將凝立不動的人影拉成一道細長的陰暗。
我的腳步頓住了,站在門口,竟不敢再往裡走。他負手站在堂上,靜靜的看著我,墨黑的眼眸深沉如夜,彷彿一眼過去望不到邊際。
我的心跳陡然間停了一停,旋即劇烈的鼓動,只是雙腳卻如被膠粘住了似的移動不了分毫。
經歷了這麼遙遠的時光,有那麼多說服自己放棄的理由,一次次的自我催眠,又一次次的失敗,直到看到他,才明白,原來我對他的愛情,真的無法磨滅。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已能使我手足無措,進退失據。
該怎樣面對他?該怎樣稱呼他?他到底算是我的什麼人?
我們曾經那樣激烈的相愛過,也曾經那麼決絕的對峙過,到底誰傷了誰,誰負了誰,是算不清了,只是那些曾經的記憶,突然在這陰暗的石渠閣裡變得鮮活起來,歷歷在目。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低聲喃道:“你還記得嗎,你曾經答應我,拿這對桃符為信,可以……”
他的身影微微一動,點了點頭:“我自然記得。”
我胸中一陣酸苦,他移動腳步,緩緩的走到我面前,低頭問:“你是要以它來換高家的平安?”
我別過臉,不敢看他的臉,澀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