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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全衝我點頭示意一下,旋即轉頭對老師和黃醫正板起臉,道:“執醫斷脈,關乎人命,實為幹天大事。若誤診人脈,輕則貽誤醫治時機,重則致人死地,豈容有失?範、黃二人斷脈不準,深失朕望!著各奪其官,居獄五日,靜思己過!”
原來他卻是轉述齊略的話,前來申斥老師和黃醫正的。我聽到老師只被奪了醫署大夫之職,外加居獄五天,心裡不禁鬆了口氣,暗想:這皇帝,倒不完全是我想象中那種只知作威作福的草包。
我初知老師被下在獄中時,出於對老師的醫識的信任和對皇權的反感,直覺的排斥帝王的旨意。
但人命關天,出現誤診醫生的確要負責任。
齊略能放了萬郎中和遊醫效,給酒壓驚;又派人申斥老師和黃醫正,罰他們居獄思過,雖然照我的觀念衡量依舊有賞得太輕,罰得太重的嫌疑。但這番行事,卻依然稱得上見事分明,可圈可點。
既然這人並非無理草包,那我到底要不要冒險呢?
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險,值不值?
第四章 面君
陳全申斥完畢,便轉頭看我:“雲祇侯,大家召你晉見,你這便隨我走一趟吧。”
我知這必是齊略一覺睡醒,便派人來召我去問太后的病情,不禁看了老師一眼。老師剛才跪受天子的申斥,此時還沒起身,聽到陳全的話,也向我看了過來,眼裡滿是期盼,甚至於還帶著懇求。
我來到這個時空,無論學習還是生活,都受到老師待若至親的關照,看到老師這樣的表情,由不得我心頭震動。
若是別人,我削了對方的情面那是半點負疚感都沒有,但老師的要求,我卻實在沒有身份立場拒絕。
“老師,弟子一定盡力而為。”
長樂宮在民間俗稱東宮,一向是歷代太后燕居之所,本來是沒有天子和皇后長住的宮殿。但現在太后病重,天子和皇后為了親奉羹湯,問疾榻前,都將自己的起居用物搬到了長樂宮。
皇后就在永壽殿偏殿住了,而天子則住進了長秋殿。
我踏進長秋殿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長秋殿裡兩名宮娥正把殿中的各種幔布系起,兩名阿監則拿著火引,將殿中的展翅銅鶴燈架上的油燈逐一點亮,很快長秋殿裡便亮起了高低錯落的燈火。燈火輝煌,在這長風呼嘯的寒夜裡,看上去令人感覺分外溫暖。
長秋殿由於久未有人居住,用做了太后遊宴之地,因此寬闊的殿堂沒有隔斷,把花幔一收,整個殿堂便毫無遮掩的露了出來。
遠遠地,便能看見齊略正身端坐的影子。那身影凝然停坐,肩正腰直,一眼看過去,坐姿氣度恢宏,挺秀軒昂。
我走過長長的甬道,在丹陛前停下,行禮叩拜——這個時空,還沒有椅子,都是跪坐,實際上行稽首大禮與現代的九十度鞠躬差不多。環境如此,行跪拜禮跟尊嚴受辱的大義扯不上邊。我除了一開始有些不習慣跪坐以外,對這種跪跪拜拜的禮儀倒也不排斥。
“免了,你坐。”
齊略的聲音與我上午聽到的嘶啞大不相同,原來他恢復正常後,竟有一管厚實而帶著金石聲的好嗓子,十分具有穿透力,聽到耳裡,頗為悅耳。
我謝過座,但看到丹陛下的坐席都鋪著七層、五層的厚墊,知道那是公卿大臣與天子奏對時的坐席,心裡略一躊躇,還是在沒鋪席的地板上坐下,沒越禮。
我這一坐,便聽到齊略哈哈大笑:“雲遲,你上午敢躍地而起,對朕橫眉怒目。朕還以為你真敢不把禮制律法看在眼裡,原來你還是知道守禮的。”
我微微一笑,欠身道:“陛下,彼時雲遲情急,以致大失體統,冒犯天威,實非有意衝撞。失禮之處,還望陛下雅量高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