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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來凝神一笑:“這麼簡單就讓我走?”甚至還包括阿眉和元洵。
他沉然一喟:“因為我知道讓你接受這樣的事有多難。我不想你和雲清皇后一樣,與其強留你一輩子……還不如讓你去再活一次。”
他說得很是平靜。當晚,在我踏上離宮的馬車時,他卻驀地拽住了我的手,在我怔然回頭間,看見他苦苦一笑,無比忐忑地看了我須臾,終是不安道:“你……會回來吧?”
我默然片刻,強扯起一抹微笑:“我盡力。”
。
我回到家中,兄長和怡然並不知出了什麼事,很是高興地迎接我。我也不敢把這樣的事告訴兄長,就他那個性子,我怕他再做出什麼險事來。
我第一次見到芷容的養父母,很慈祥的兩個老人……讓我忍不住地去想,我若不回宮、若離開了錦都,兄長為了護我也會走吧?怡然斷不會離開兄長,那他們怎麼辦?
於是我走近祠堂,看著父母的靈位告訴自己,他們才是我的父母,我要考慮的,是他們在天之靈的感受。可卻又不可控制地想到……如若我們都離開了,何人還會再來他們靈前祭拜?
我心裡清楚,我在為說服自己回宮找藉口。我一點也不想離開他,只是如今與此生了衝突的,不是後宮鬥爭、不是朝野議論,是孝道。
或者說,是我自己的良心。
。
他說“因為我知道讓你接受這樣的事有多難”,確實太難。多年來,父母的死在我心裡是一道如何忘不掉、抹不淨的傷,奴籍那些年於我而言又曾是怎樣的恐懼……他都清楚。
不錯,在奴籍那些年,我在他身邊沒受過半點委屈。但各樣的排擠在很多年後都不曾斷過……我也依稀記得有一次,還是入府不久的時候,我滿心期盼著有朝一日可以脫籍,卻聽府中一小廝毫不留情地對我說:“家裡那樣的大罪,你還奢求什麼脫籍?橫豎是要這樣一輩子了。”
那天我在屋子裡哭到意識迷濛。
這都是因為晏家倒了、因為父母沒了……設計這件事的人,自是罪魁禍首。
可居然是他。
。
一個月過得那麼快,我的思緒幾乎沒有任何進展,就已經只剩下五天。我要在這五天裡做出抉擇,真是夠難。
兄長和怡然到底看出了些端倪,怡然來問我,我只告訴她說:“熬了這麼多年熬成皇后,心緒複雜。”
五天後我到底該怎麼辦我並不知道……我隱隱覺得,當真到了那個必須做出選擇的關頭,我大概會逼著自己走吧。我已不能盡孝,不能再讓父母在天之靈心寒。
身上一陣涼意。
這五天……於我而言大概會比五年還長。
在屋子裡坐到天黑,我點了燈,開啟窗戶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倏然反應過來明日便是中秋了。白日裡怡然同我說過,我卻沒聽進去。
中秋……宮裡又會有宮宴吧。
正想著,門外忽然一陣混亂,問安聲、對話聲、腳步聲……我心裡一沉,無措了一瞬,慌亂之下閂上了門。
這語聲我再熟悉不過,甚至連腳步聲都聽得出是誰。
片刻之後,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他的聲音焦灼無比:“晏然,我有話說……你誤會了……”
248☆、尾聲
我誤會了。就這麼一句話已足以說服我開啟門;二十餘天未見面的他出現在我眼前。他一襲銀紋衣緣的白色廣袖直裾;微垂著眼眸靜靜看著我;陽光從簷下散落下來映在他的側臉上;生生讓我一愣。
我還未及反應;被他猛地伸手一拽;腳腕絆在門檻上;正好栽在了他懷裡。只覺他緊緊地摟著我;摟得我雙臂都隱隱作痛了才終於輕輕開了口;語中有隱隱的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