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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喊燙,一邊剝開香噴噴的白嫩麵皮,掰成一大一小各一半,小的他自己拿著,大的那一半推到大姐面前,就怕她吃不飽。
早年長孫一家在京城一帶也是大戶人家,僕傭如雲,家大業大,為士大夫之後,家底豐厚堪稱富裕,出入車馬接送,是當時極受推崇的文人世家。
可是因為一篇詠春詞激怒了當朝皇上,無端地被削去尊榮貶為庶民,家財充公落入奸人之手,一貧如洗的成為落難人。
“不了,我不餓,你吃就好。”長孫無垢笑笑地推了回去,幫年僅十歲的幼弟擦去臉上汙漬。
他搖頭,不肯接下。“怎麼會不餓,你一早就上市集,連碗小米粥也沒喝,你已經一整天沒進食了。”
“你這小鬼頭甭為姐操心了,你多吃一點快快長大,幫忙照顧爹孃,讓姐多接幾件繡品。”一家能得溫飽就足夠了,她不求大富大貴。
“可是大姐不吃會餓壞的,沒力氣一針一線的繡著花樣。”長孫無忌很堅持的一定要她先咬上兩口,否則他也要餓肚子。
“傻小子,姐看起來像是不會惦著自己的人嗎?剛才花大嬸請我吃了一碗豆腐腦,我飽到快吐了。”她故作飽食一頓的模樣,輕拍著腰腹。
“真的嗎?”他吞了吞口水,想像口中含著豆腐腦的滋味。
除了稀粥和野菜外,他很少嚐到別的東西,就連手中的菜包也是鄰居大嬸看他骨瘦如柴的可憐樣,才硬塞給他的,難怪他要口水直流,垂涎三尺。
“大姐什麼時候騙過你,你瞧我還滿嘴甜味呢!”對不起,無忌,大姐無能,沒能讓你吃好、穿好的。
看著幼弟舊衣上裂開的小縫,心中有愧的長孫無垢撫撫他的頭,牽著他走回破舊的簡陋小屋。
其實她打從昨晚就沒進一粒米、一口菜了,家中的情況不允許多一個人吃飯,她才謊稱已吃飽,將所剩無幾的米粥留給家人。
現在的家境大不如前,鬱郁不得志的父親因家道中道而病倒,文人氣節消磨殆盡,不若昔日意氣風發的風采,日漸衰頹地猶似耄耋。
百無一用是書生,書讀得再多有何用,遇上昏庸帝君,滿腹經綸無用武之地,反遭陷害的一蹶不振,鎮日與藥為伍,毫無謀生能力。
其母柳氏更是弱質女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曾是千金小姐的她僅能料理家務,灑掃裡外,一家生計全落在年僅十七歲的長女身上。
所幸她習得一手好手藝,善女紅,針黹了得,能繡出不輸宮廷織孃的好繡品,勉強得以維持整家人開支。
只是父親夜咳的毛病又犯了,不找大夫抓藥不行,而小弟抽高的身子也該換件新衣,這些都需要錢。
省她一口飯,就有銀兩幫爹治病,無忌也可以有新衣,不用再穿爹的過大儒服。
無怨無悔的家人付出,她從未喊過一聲苦,還想多接一些事做,好幫快及笄的小妹買只銀釵,讓她不用再羨慕張大娘的女兒。
“大姐,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才剛進家門,就見無邪緊張的衝過來扯住她衣角,眼角邊掛著淚,一副茫然無措樣。長孫無忌怯怯的縮在角落裡。
“無邪,怎麼回事好好說,別哭。”她幫妹妹揩去面上的淚水。
“常老闆說,上個月的米錢、菜錢我們都還沒給。”
眼一眄,就見長臉瘦高的雜糧店常老闆一臉不耐的坐在桌邊,見到她進門馬上起身。
“我說長孫二姑娘,你記錯了,不只上個月,上上個月的帳你們也還沒清呢!”
“多少錢?”長孫無垢沉聲問。
常老闆拿起腰上繫著的算盤,撥了幾下,“四兩銀兩百文錢。”
四兩銀……捏了捏荷包裡的銀兩,今兒個跟花大嬸借